作者:陳小雀
「我愛水手那吻了就離別的愛情。」(Amo el amor de los marineros que besan y se van)
看海,聽海,寫海…… 聶魯達(Pablo Neruda,1904-1973)愛海成痴,眾所皆知。海之於聶魯達,一如水之於魚,不可或缺,他透過詩句,將海洋的千變萬化詮釋的淋漓盡致。他還將海融入生活,置入住家,時時刻刻擁抱蔚藍大海。探訪聶魯達位於智利的三幢寓所,觀光客在欣賞聶魯逹的品味之餘,必定感染到海的魅力。

聶魯達的情史十分精彩,有三段婚姻,有多位情人。1930 年,聶魯達與荷蘭女子人瑪麗亞・哈根納爾(María Antonieta Hagenaar)結婚,因彼此思想差異頗大,這第一段婚姻維持九年。
1943 年,聶魯達與第二任妻子德莉亞・德卡瑞爾(Delia del Carril,1884-1989)結婚,德莉亞年長聶魯達二十歲,兩人曾共度美好時光,但迫於政治因素,聶魯達必須於 1949 年流亡海外,他與德莉亞的感情也生變,而愛人瑪迪爾德・巫魯提亞(Matilde Urrutia,1912-1985)陪他走天涯。
1952 年,聶魯達返回智利聖地牙哥,周旋在妻子與愛人之間,為了方便與瑪迪爾德幽會,他選擇在貝雅薇視達(Bellavista)這個充滿波希米亞風格的社區,為兩人築了一個愛巢,取名為「拉恰似康娜」(La Chascona),乃「披頭散髮的女人」,靈感來自瑪迪爾德那頭散落的紅髮。起初,瑪迪爾德獨自在「拉恰似康娜」住了兩年,直到聶魯達於 1955 年與德莉亞離異,才搬來同住。

1973 年九月十一日,智利總統阿燕德(Salvador Allende,1908-1973)遭政變而喪生,聶魯達於同年的九月二十三日病逝,暴徒趁亂搶劫並搗毀「拉恰似康娜」。之後,「拉恰似康娜」按照原貌修復,聶魯達基金會在這幢房子成立,瑪迪爾德也在這幢房子住到她去世。
如今觀光客在「拉恰似康娜」完全看不到當年的混亂情境,映入眼簾的是詩人乘風破浪的豪氣:外牆漆上大海的湛藍色,主屋外觀頗似一艘遊艇。屋內除了古董指南針、航海圖等與大海有關的擺設外,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品,例如:非洲木雕、巴黎餐桌、波蘭的木偶與復活節島的雕刻品。


瓦爾帕萊索(Valparaíso)位於太平洋岸,離首都聖地牙哥約一百二十公里,其西文原意為「天堂谷地」,是智利立法首都,即國會的所在地。聶魯達頗愛瓦爾帕萊索,他在回憶錄裡寫下:
「如果我們走遍了瓦爾帕萊索的所有階梯,那我們就環繞了世界。」
由於厭倦聖地牙哥的繁華,聶魯達於 1959 年在此買下一幢房子,名為「拉塞巴斯提安娜」(La Sebastiana)。如此命名源自前屋主塞巴斯提安・科亞多(Sebastián Collado),一名西班牙籍營造商,原本有意在那幢房子度過晚年,然而房子尚未建好即往生。

聶魯達接手後,重新設計「拉塞巴斯提安娜」,將房子裝潢的彷彿一間玩具屋,藉此回味童年。從屋內的大片玻璃窗可欣賞旖旎的市景,眺望忙碌的港口,以及波濤洶湧的太平洋。他的床,他的書桌均面向大海,在此,他曾寫下:
「瓦爾帕萊索,如此渺小,彷彿一件暗淡的汗衫,掛在殘破的窗上,隨著海洋的飄盪。」

在「拉恰似康娜」想海,在「拉塞巴斯提安娜」看海,那聶魯達在黑島(Isla Negra)的家不僅可以看海,還能聽海。
黑島距聖地牙哥約一百公里,但黑島並不是島,而是一個位在太平岸的小城。1938 年,聶魯達在此買下一片土地以及附一間屋子,他花了七年時間整建,成為他創作的重要場所,也是他最愛的居所。房子朝向大海,海上有一塊黑色巨岩,聶魯達因而將此命名為「黑島之家」。


在「黑島之家」,他的床,他的書桌也同樣面向大海,屋內擺設甚至更充滿海洋意象,海螺、舵輪、古帆船的船頭女神像…… 以及劍、面具、煙斗、玻璃瓶等聶魯達喜愛的「玩具」。

當年爆發政變之際,一群士兵衝進「黑島之家」,試圖找出聶魯達支持左派的不利證據,病危的聶魯達聲色俱厲的說:「對各位而言這裡的危險之物只有詩」,不僅嚇阻士兵,同時也保住了珍貴的收藏品。1990 年,皮諾契特(Augusto Pinochet,1915 -2006)交出政權後,聶魯達的遺體才得以在兩年後運回「黑島之家」重新安葬。正如他的詩寫道:
同伴,請將我埋葬在黑島
面對那個我熟悉的海,
石頭與海浪所激起粗獷景象
我那雙失去的眼睛
已看不到。
「愛情如此短暫,而遺忘卻如此的長。」(Es tan corto el amor, y es tan largo el olvido.)喜歡聶魯達動人詩句的朋友,有機會到智利,一定要參觀他的三幢寓所,隨他看海,聽海,寫海,並體會每一件收藏品所蘊含的詩語。
本文原刊於自由評論網:魔幻拉美》探訪聶魯達的寓所:擁抱蔚藍大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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